秋貉

Brittle

*是伊莎贝尔和艾娃

*风来之国打通关了，心里面意难平，遂摸之

*有什么问题还请指正，感激不尽

*祝阅读愉快

*以下正文

有些事情，总是不说破会比较好，比如忠诚，比如友谊，比如某种更为深厚的情感……如果能一直保持以沉默的态度去面对这些事情的话，想必就可以永远留有余裕地去解决任何问题了吧？

“才——不是这样呢！”混杂着窗外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滴声，正趴在床上看着机械设计手册的艾娃突然站起身子大叫着朝自己冲了过来，踮起脚尖对着倚靠在自己卧室墙上面无表情地闲聊着自己想法的伊莎贝尔的额头狠狠地来了一记暴栗，这让想要躲闪的伊莎贝尔仓促地后仰了一下头。

紧接着她看见艾娃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地凑近到她面前来，温热的鼻息拍打在自己的下颚，使她浑身不自觉地一激灵。

“那应该是怎样？”

被迫这样反问道的伊莎贝尔弯曲着手臂将艾娃向与自己相对的方向轻轻地推了推，试图在两人之间拉开合适的社交距离，但大坝城的公主哪里是如此轻易放弃之人，她打偏黄发小姑娘的手，又向前逼了一步，右手食指直戳伊莎贝尔的脸。她赌气般地揪上伊莎贝尔的脸颊，并且向两边使劲儿地扯了扯。

“不说的话就不知道！有想法就应该说出来，不然谁能猜透对方的心思呢？”

对此伊莎贝尔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她伸手握住大坝城公主纤细的手腕，动作上像是要把她推开似的，但艾娃只感觉到那双温热有力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腕处。

她的贝莉紧紧地把自己抓在手心，正当艾娃想要就这这一点对着伊莎贝尔打趣的时候，伊莎贝尔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将艾娃拥在怀里。艾娃感觉到伊莎贝尔的脑袋窝在自己的颈窝里，细碎的头发和自己有些微微发卷的长发零零碎碎地缠绕在一起。

她把脑袋搁在伊莎贝尔坚实可靠的肩膀上，享受着面前撒娇的伙伴的拥抱。可那力道逐渐变大，越发地加重，仿佛是要把自己揉进怀里然后碾碎一般，这让艾娃有些透不过气来。

“贝莉……？”被拥抱到有点缺氧的艾娃只能小声地喘息出对方的名字，未经打磨的言语干净利落地滑出没办法过多思考的公主的舌尖，“这个拥抱，是不是太沉重了点……”

“！”

伊莎贝尔心中一惊，她在下一秒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地将艾娃推开到她的床上，自己则飞速窜到卧室门口想要逃跑。

她的公主没给她这个机会。

“站住。”倒在床上的艾娃直起身子，没好气地对着那个平时看起来挺硬气的背影叫道，仅由两个字组成的言语让那个已经把手搭在门把上的家伙的身子僵了僵，“你要到哪里去？”

“我我我我我困了，我回客厅睡觉去。”伊莎贝尔没有回头，强装镇定回应的话语里每一个字之间都充斥着可疑的犹豫气息，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贝莉，现在才刚刚过黄昏，你的作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老年人了？”

“我猜是因为……因为下雨吧，我可能有点作息紊乱了。”

今天下雨真是帮大忙了。

“唔姆，也许你真的累了，毕竟这段时间你都在外面忙活……你帮助了不少人，不是吗？”善解人意的公主这样为不知缘由感到惊慌失措的舍友找着台阶下。

“额，嗯……也没有多困难，音速小子也在帮忙。”

“嘛，虽然知道你已经很累了，但是可以多在这里陪我一下吗？好不容易回来待几天，不多和你讲几句话的话，那真是太可惜啦。”

艾娃听见她的贝莉面对着房门暗地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她露出一个平日不常有的浅浅微笑：“公主，为什么会感到可惜呢？整个大坝城都是你的朋友。”

说着这话的伊莎贝尔仿佛有了人情味一般的，眼睛里亮闪闪的，这让艾娃也对着她的贝莉露出了一个超大的笑容。

“贝莉，你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我……只是你父亲设定好守护你的机器人罢了，不必在我身上花费更多的心力，多余的话语都是——”

“所以都说了，才不是这样的啊！”艾娃正视着那双眼睛不满地说，“为什么你要这样贬低自己的价值？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有人说你坏话了吗？那我们来一起解决，一起去面对！”

“不，没有…”伊莎贝尔心虚地偏了偏头，她怕自己那不攻自破的小心思一下子全被艾娃看去了，“我只是偶尔想到了这些东西。”

“那，你坐过来，”艾娃往床边上挪了挪身子，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快坐过来。”

伊莎贝尔无奈地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了，而在下一个瞬间艾娃突然单手抓住自己的肩膀跨坐在自己腿上的时候，她也只是在艾娃看不见的角度宠溺地皱了皱眉头。

艾娃盘腿圈住伊莎贝尔的腰，双手抓着这位可靠朋友的肩膀，而后将自己毛绒绒的小脑袋紧紧地贴在伊莎贝尔的胸膛上，后者则轻轻地将自己的小公主揽住了。

艾娃可以听见那人造的心脏在以不规则的节奏加速律动着，咚咚的心跳声昭示着血液在永不停歇地向伊莎贝尔的全身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使人造的皮肤也变得温热舒适，让粉毛的小家伙不自觉地在这温暖的肌肤上蹭了蹭。

“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伊莎贝尔闭上眼睛，微微扬了扬脑袋，露出了像是不在意般的表情。

“看来我是被爱着的呢。”

温热的吐息抚摸着伊莎贝尔的肺腑，一股热流裹挟着她的心智，让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了。

“你喜欢我，对吗？”

伊莎贝尔的心猛然一沉，但抱着艾娃的手臂没有动摇，也没有回应，她只是伸手揉了揉公主的头发，而后回应道。

“大坝城的所有人都喜欢你，不必担心。”

她感觉到公主埋在自己胸前的力度加深了，但仍有呜咽的声音从柔软衣物的缝隙间流窜出来。

“可是那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要守护大家。”

“是的，是的，”伊莎贝尔的声音轻柔地不像是她自己了，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地抚慰着这位看上去永远都活力四射，但此时却显露疲乏的公主，“守护大坝城是你的职责，正如同守护你是我的职责一样，我们都……”

尽心尽力，不遗余力。

话语间，伊莎贝尔感觉到有什么温热却湿润的东西在浸润着自己的衣襟，她怀里的成熟公主此刻极力克制却仍旧不住地颤抖着，她的指尖上一个瞬间还用力地陷在伊莎贝尔的肩膀上，却又不知为何在下一秒蜷缩起来。

伊莎贝尔知道为什么，伊莎贝尔不能说。

“你明明知道……”

艾娃揪住她的贝莉的衣角呜咽着。

“我知道。”

伊莎贝尔真诚地回应着自己的朋友。

呜咽也好，瑟缩也罢，伊莎贝尔当然明白勤勉尽责的公主有多么的疲惫不堪。黑潮之上永无止境，危险未曾出现在明面，暗处却也已经泛起波澜。

所以她更深刻地明白，自己应当是公主的手臂，公主的护卫，更是公主的利刃，是阻止危机魔爪攀上公主臂膀的最后一道围墙。她，伊莎贝尔，可以是协助公主调查的特派研究员，可以是帮助公主解救其他被黑潮侵袭地区人民的得力干将，甚至可以只是在公主研发火箭时帮忙递一个钳子的小助手。

她可以是公主的依靠。她要帮助她的公主。如今危机四伏，守护大坝城是公主的职责，但不是她的。她只是想守护艾娃罢了。

何等自私的想法，伊莎贝尔在心里唾弃着自己，自己连公主一半的无私都比不上。可她的行为生来就是为艾娃而设定的程序，她又怎么能违背自己的本心呢。

也许会被知情的人说是虚伪，但说是为了大义也好，只要艾娃依旧是大坝城的公主，那么她就会连带着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一同去守护，直到这份职责风化消失，她可以等，她多的是时间，她们唯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等到天下黄雨，下大雪，等到黑潮不再泛滥，等到所有的等待都停止，也许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牵起艾娃的手，带着她坐上已经研发完成的火箭去舟游整个世界，让被长久禁锢在小河坝上的公主看到被派去守护的自己曾经走遍的森林和荒漠，矿洞和戈壁，让曾经不属于笼中鸟的一切都被公主尽收眼底。她们甚至可以一起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见证所谓的“未来”是否是她们真正的未来。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说出让公主感到哪怕一丝一毫软弱无能的话语。她不会允许自己有成为公主守护大坝城的绊脚石的可能。所以她不能说，她不能表露真心，她需要隐忍。或许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她在内心这样宽慰着自己，这让她又觉得自己好傻，没有拥有一个机器人应有的杀伐果决的情感。

也许她开始不明白了，不过这也没什么。现在她怀里连哭泣都隐忍到斯斯文文不让她看见的公主给她树立了良好的榜样，这是她前进的动力，这是她的一切。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不能说。

于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她也没能鼓起勇气对她的公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只有手里一直紧握着的剑落地的声音昭示着她亲眼望见最后一次抱住她的艾娃在卡戎的黑暗里化作微光消散殆尽的心情。

但善解人意的公主怎会不明白呢？这个一直以来都陪着自己的傻家伙又有哪一句话不是真心话呢？